举凡游记,大多能够对所游之处有所深入,然后用精美的语言,并配以多彩的图画,或以景抒情,或借景言志,所谓言之有物、情景交融……如果按照这个标准,我下面所写恐怕真的当不起“游记”二字,仅仅是“记游”罢了,是为题记。
1.出发
古人云:智者乐水仁者乐山,我不仅够不上“智”,恐怕也当不得“仁”,如果让我发自内心来选择,节假日的时候,我宁愿宅在家里,看看书听听歌就很好,至于活动身体,可以遛遛狗啊,或者陪着老婆孩子去小区里或者旁边公园里散散步,傍晚游游泳或者打打陀螺……好吧,我承认我是一个比较懒的人,一向不怎么喜欢爬山这样的高体能消耗的活动,在这一点上,媳妇与儿子就真的非常了不起——他们俩已经爬过很多座山峰,五岳也只剩下南岳衡山了!
7月24日下午三点,我们三口加上儿子的小表姐慧慧,一行四人乘高铁经四个多小时来到衡山西站,事先在网上了解了衡山旅游的相关信息,电话订好了酒店,所以下火车后丝毫不慌乱地穿过众多拉客的司机人群,直奔出租车停靠站,40元费用到汉庭——这里即便是正规出租车也不打表,好在事先汉庭工作人员已经告知这个价位,能够接受。他们在房间洗漱,我没有感觉劳累,一个人去颇有盛名的美食一条街去打探一番,说实在的,作为一个伪吃货,对林林总总的湖南地方菜肴丝毫都提不起兴趣,转了两圈,最后买了一些鸭脖鸭架和当地产的啤酒回酒店,一路上还自我安慰:衡山泉水养的鸭子酿的啤酒,应该味道不错哦!
2.进山
7月25日早上退房,把箱子寄存在汉庭前台,然后我们出门吃早餐,准备登山。
关于早餐多说一句:我们吃不惯湖南人的早餐,而他们又不可能有胡辣汤,所以,如果北方人来这里,建议往游客中心方向走走,路边有一个永和豆浆,这个似乎是南北皆宜的哈!
在游客中心购票的时候,关于要不要坐车上山的问题,我们讨论了一下,老婆儿子都认为作为最后的也是最低的一岳,要坚定不移地步行上山!路上碰到一个又一个当地人骑着摩托车揽客,听说我们要步行登山,好几个都表示极大的惊诧:这么热的天,你们步行到山顶,真勇敢!
出游客中心左拐前行大概米再左拐就是上山的路,气温大概32°左右,关键是潮湿闷热,不一会儿就已经是满头满身的汗水,在胜利坊稍作停留,就一路进山了。
3.登山
大概步行了有二十分钟才到景区真正的大门口,验票的时候,当地人还在旁边一个劲儿地劝说:坐车上去吧,上面有很长一段路不让车辆上去,你们想爬山有得爬哦……我们继续坚持步行,而且进入景区就离开大路,沿着一条溪流旁边的石板路溯流而上。
树荫蔽日,溪水潺潺,有绿色满怀,有蝉鸣相伴,我们丝毫没有感觉疲惫,开心地边走边拍照,并不时欣赏彼此发现的美景以及每个人用手机拍下的景致……这种潮湿闷热的感觉,与这种独特的嘀嘀鸣叫的蝉声一下子就唤醒了我儿时的记忆,尤其是竟然看到了久违的油桐树和树上挂满的油桐果——毕竟那是十三岁以前的记忆,时间太久远,我怕认错了,到山上之后遇到了当地人,专门跟他们请教了一下,确认那就是油桐树!
一路攀爬,一路美景。溪水从石头缝隙间跳下摔成碎银,从石板上淌过亮如丝带,汇聚到低洼处凝成小潭则又成了一面面镜子,映照着周边的绿树白花——那个白花有点儿高没有拍照,不过真的挺好看的,是单瓣木芙蓉……溪水中没有看到鱼,但是有虾也有蟹,当然最多的还是碎玉跳珠般流淌的欢乐与畅快!
路上碰到一群来自广州的游客,看上去应该是爷爷奶奶带着孙子女出游,虽然语言不是特别能听懂,不过不妨碍彼此对祖国各地美景的交流与分享。他们住在忠烈祠附近的农家,听说我们晚上也准备住在山里面,立刻非常热情地给我们一张农家旅馆的名片,还给了我们一张衡山景区的地图,期待着我们晚上到了那个农家之后的夜谈……
我眼神儿好,喜欢到处看新鲜的新奇的东西,并且看到之后会立刻叫孩子们过来一起欣赏,结果没想到有些东西是孩子们不喜欢的,比如马陆,确切地说这个品种叫做约安巨马陆,黑*相间的身体有大概12厘米长,小手指那么粗,在潮湿的落叶间缓缓爬行,有时候还爬到石板路中间——我不提醒的话他们或许也会看到,提醒他们看了之后,孩子们竟然紧张地排斥一切虫子,连美丽的黑色凤尾蝶都把他们吓得一惊一乍的!
到中桎木潭的时候,有一个遮阳棚构建的售货亭,紧邻着山脚引出一根水管,将山上的泉水引流到一个泡沫箱子,里面放着一些饮料,摸一下,竟然跟在冰箱里面的效果一样一样的!在这里稍作停留,我还躺在竹椅子上小憩片刻,然后继续上山,尽管山路愈加崎岖,不过相应地,风景也更加美丽!不论是峭壁栈道还是飞泉流瀑抑或怪石成门都是之前没有看到的。
从桎木潭出来就没有石板小路了,走在倾斜度颇有些大的公路上,我们一直在感慨:现在我们徒步爬山就已经这么累了,当年他们修建这些道路的时候该是多么辛苦啊!
延寿亭所在地是延寿村,在这里我看到了一种很奇妙的植物,用形色查了一下,叫做*果茄,是一种中药材。要说衡山是植物宝库一点儿都不夸张:高大的乔木下丛生着灌木,灌木丛下面则是木本的或者草本的地表植物,中间还有各种各样的藤本植物,而每一种植物的茎干上都或多或少地附着生长着苔藓……我认识的乔木就有油桐、枫香、樟树、马尾松、水杉、桧柏、栎树等(碗口般粗细几十米高的楠竹算是乔木吗?)在延寿村往上走了不远,有一个小卖部正在平整土地扩展营业面积,两个农民配合着把红土挖开,用扁担畚箕搬运到山坡上倒下去……我们停下来给孩子们买水,店老板推荐我们品尝一下当地特产凉粉,而且特别强调:这个只有山里有,因为是一种野生山果做出来的,我们要了两杯,一个放红糖水,一个放醋,看上去晶莹剔透,吃起来颇有一点儿果冻的感觉……
到半山亭索道站的时候,我们实在是走不动了,于是决定乘坐索道上山。结果因为之前坚持要步行登山的原因,媳妇与儿子发生了矛盾,青春期的小伙子小宇宙爆发了,坚决不坐缆车,一定要爬上去——已经下午四点多了,而前面还有十公里啊!媳妇去追儿子,我带着慧慧乘缆车先上山。一路上我跟慧慧抱怨说媳妇不听我的话,导致儿子的坏情绪一旦爆发就变本加厉,而且如果一开始就听我的安排,乘坐交通车挨个景点参观,既不会这么累,也能真正了解衡山景区……看着脚下高高低低的山和层层叠叠的树,我的脑海里突然一亮,想起来很久之前看过的一个段子:一个樵夫遇到一个渔夫,就跟他一起聊天,一天过去了,渔夫拎着鱼,樵夫却空着手下山了……我不知道究竟是谁第一个编出了这个故事,硬生生把古人颇有闲情雅致的“渔樵问答”弄成了*鸡汤——而我刚才的那些想法不就是典型被这个*鸡汤浸染了吗!为什么旅游?为什么来衡山?那些人文景点当然很好,但是我们本来就是来亲近衡山的,从梵音谷一路上来,就是这一次衡山之旅最深切的也是最难得的经历啊!所以,立刻调整心态,等他们娘俩上来后,不再继续登山,接受一个农家大姐的邀请,去他们的农家小院休息,明天一早看日出。
4.农家院
农家大姐叫来她老公,一个开着五菱宏光的憨厚农家汉子,接上我们前往广济寺方向,与南天门大概有四公里的样子。据说他们家是衡山景区里面硕果仅存的四个农家院落之一,刚刚整修了水泥平台院落,新建的坐东朝西向两层楼高大洁净,鸡鸭在院落周边悠闲地散步,山泉水在院子北边的山脚下穿流而过,除了偶尔一声两声鸟啼与一刻也没有停歇的蝉鸣,这里听不到任何别的声音,古人诗曰:“蝉噪林逾静,鸟鸣山更幽”,果然如此!
傍晚,这个农家的儿子,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赤膊上阵,给我们打造了一顿地地道道的衡山地方饭菜——辣,而且香,让我这个晚上不怎么愿意多吃饭的人,不由自主吃了三碗米饭!
农家院没有院墙,前面正对着就是祝融峰和望日台,所以吃着晚饭的时候,恰好是夕阳西下,云蒸霞蔚,漫天风景;凉风习习,遍体舒泰!有几头*牛踅摸过来,看着我们哞哞叫了几声,吸引了这些城里人追过去拍照……远处有一大片鸡树条,院子的角落有丛生的紫苏,我去掐紫苏叶子的时候,竟然不经意间看到了久违的鱼腥草,于是恶作剧地让媳妇过来揉捏一下它的叶子,然后闻一闻手指……
天黑下来了,我们不愿意进房间,就在院落里,坐在竹椅上与一对衡阳来避暑的夫妇闲聊天,突然,我看到远处的山林与草丛中有一下两下闪光——萤火虫啊!大家一下子兴奋起来,又是开手机拍照,又是尝试着捕捉,可惜我们的手机像素不足以记录下这梦幻般美丽的景致!有一个萤火虫落到了我的头发上,又有一个萤火虫落到了我的腿上,几个人围上了录像拍照,之后媳妇坚持让我将这个萤火虫放生……农家的儿子带着他城里来的女友去田间散步,我们俩也跟上去,结果小伙子专门强调了一下:一定要打开手电,因为山里有蛇!
媳妇跟孩子们都休息了,我又跟这一个农家乐夫妇聊了一会儿,请教了山里的动植物分布情况,他们告送我山里物产很丰富的,野兔、野猪、狗獾、狐狸,还有麂子……我特别请教远处那个独特鸣叫声音的动物是什么,女主人告诉我那是“咯嘛”(音),我说是青蛙吗?他们说不是,青蛙在这里叫蛤蟆,这个咯嘛要大很多,肉更好吃一些……明白了,应该就是野生的牛蛙了。
伴着咯嘛的声声鸣叫,我们沉入了梦乡。
5.观日出与登顶及返程
7月26日不到四点,我们被敲门声叫醒,稍事洗漱,我们就被男主人送到了南天门的大斜坡上,前面已经有一些人在结伴登山了,这些人中除了住在半山腰里的,有很多都是昨天晚上一路从山脚下爬上来的!在路上慧慧看到了一只毛毛虫一样的萤火虫,我在湖北的时候捉萤火虫,听大人们讲萤火虫是分公母的,这种肉虫一样的萤火虫是母的,只有公的萤火虫才会飞……
凌晨的气温非常适宜登山,一路有说有笑,虽然依旧比较累,但是毕竟只有2.5公里,走了大概四十多分钟就到了望日台。望日台上已经有很多人在观望东方的天空了,而且紧靠着栏杆有一座座昨天下午登顶的旅客自带或者租来的帐篷。东边的天空渐渐泛白,变蓝,并且染上了一丝橘红色,最让人开心的是那里有一朵突兀的白云,可以看到云彩的下面在渐渐变红,红色渐渐变亮,并且不断拉长,身边不时响起相机快门的声音,大家都舍不得错过任何一点儿变化,基本上都是眼都不眨地盯着那一片深蓝色慢慢被染成红红的天空……“看哪!出来了……”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,其实每一个人都一刻也没有松懈地看着那个刚刚冒出了头的太阳,从透出一个暗红色的亮点到出来一个圆边到慢慢探出深红色的身姿,渐渐地,这个不透明玛瑙一样的圆珠子的顶端变得透明起来,而且越来越亮,这亮光逐渐向下渗透,整个太阳跃出了云层,通体发光,于是我们身上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它的温度!
当大多数看日出的人们心满意足地离开望日台之后,我们让两个孩子给他们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送上了健康长寿的祝福,然后精神抖擞地登上了祝融峰——南岳衡山的最高峰,在这里,我们再次给老人们祈福,祝愿他们健康长寿:南岳又名寿岳,寿比南山不老松就是这里!
从祝融峰下山的路真的好难走,那么大的斜坡,抻着小腿肚特别难受,儿子告诉我转过来倒着走还行,我试了一下,真的不错,于是儿子帮我看着方向与前面的行人,我在大斜坡上一直倒着走,感觉轻松了很多!由于下午要乘车返回,就没有再去别的景点,一路缆车和汽车下山,随便买了一点点当地特色产品,就准备返程了。
午饭还是在南岳区解决的,我想让两个孩子跟我们一起吃湖南地方菜,孩子们都不愿意,非要去德克士,我说来到了湖南就应该吃湖南人做的湖南菜和湖南水蒸的湖南饭,儿子反驳:这里的德克士员工肯定是湖南人,鸡肉肯定用的是湖南鸡,用的水肯定是湖南水……好吧,反驳有理!在打车去衡山西站的路上,两个孩子特别告诉我,这里德克士的配料果然跟我们这里的不一样,基本都是辣的,而且还有一些别的味道……的士司机小哥一语中的:不管什么饭菜,到了一个地方,肯定要适应当地人的饮食习惯的!
衡山之旅虽然时间很仓促,而且中间也发生了一点点不愉快,但是总体来说,就像媳妇夸慧慧那句话,这是一次智慧之旅、开悟之旅,现在回想着这个过程,除了身上酸酸的感觉,更多的是开心和快乐!
老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