行走在公园的林荫道上,脚下是一片片金*、褚红、深褐色的落叶。有扇形的银杏树叶,有大象耳朵似宽大的泡桐叶,有如针似线般的马尾松针叶,也有棱角分明的八角梧桐叶,以及被“枫之国”奉为国树并将其叶片镶嵌在国旗上的红枫叶………层层叠叠,厚厚的一层,犹如铺就一层色彩斑斓的彩色毡毯,装点着公园的一草一木、湖光山色。每每秋风起时,那些高立枝头,玉树临风又目空一切的绿叶,便随风起舞,先是由绿转*变了颜色,紧接着在一阵紧似一阵的秋风中,带着舍生取义般的豪迈与哀荣,一岁一枯荣的凄婉与无奈,生离死别的忧伤与不舍,痛断与母体的情愫,纷纷扬扬,飘飘洒洒,最后落叶归根,洒落在公园的角角落落。行人踩踏在上面,松松的,软软的,那“莎莎、莎莎”作响的枯叶的破碎声,清脆而又悠扬,轻柔而又愉悦,沉浸其中,就象置身于音乐的殿堂,在倾听一首曼妙而又欢愉的乐章一样今人迷醉。
伟岸的银杏树,绿了又*。高大的泡桐树,茂而又谢。放眼望去,园中的花鸟树木、山水行人无一例外地沐浴在一派深秋的景色之中。小桥、流水、人家,枯藤、老树、昏鸦。这浑然天成的艳丽色彩,点点滴滴都溶入画中成为画中之景物。
——秋风起处,不知不觉间又到了一年的深秋季节!
徜徉在绵密的人流中,沐浴在明媚的阳光里,穿梭于山石林木间,恍恍然给人以昨是今非之感。信手捡起一片枯叶,审视其阔,艳其色而皱其身,不禁谓然长叹:其命运应与千千万万的同伴类似,当再度被秋霜打压,冬雪覆盖,春水浸淫,待到来年春暖花开之时,已然化作春泥。源自于大地,又返璞于大地,这或许就是草本植物盛衰荣枯之宿命吧?
绕过一处亭阁,便来到一片开阔地。这里则又是一番别样景象。四周是应季之树木。有春天开花的含笑、樱花树,有夏天开花的广玉兰、白玉兰,有秋天开花的丹桂、木芙蓉,更有凌风傲雪、独立寒冬的腊梅、茶花等紧紧围成一圈,象个篱笆墙似的,把个空旷之地围隔成一个既栖身于公园之中又独处于公园之外的“园外之地”。
中间竖着一座雕塑,很有律动感地由三位曼妙少女,高举双手托着一只白鸽子,作放飞状,似乎是在向过往的行人诉说着和平、自由、热情、奔放的生活虽美,但来之则不易。新鲜的空气、和煦的阳光虽好,但也需要珍惜。这应该就是这座雕塑的作者,想要向这座城市的市民表达与阐述的深层意含,或者说是城市之品格吧?
与公园其他地方反证其异的是,这一片开阔地却显得十分的喧闹。特别是节假日更是小商小贩们的天堂。当然,这些小商小贩们所兜售的也不过是一些小孩的各色玩具,小女生的头花饰物,以及碎嘴零食之类的东西。这其间有一个一边画着饴糖画一边兜售其“画”的老头特别引人注目。每次上公园,都能看到他的周围围着很多手心里攒着钞票的小孩子、小姑娘、小男生,一边观赏其作画的神奇,一边嚷嚷着是要十块钱一个的“孙悟空”还是八块钱一个的“猪八戒”,间或是三、五元钱一个的小鸡小鸟小白兔小猫小狗等。那欢愉之情尽写脸上。
在好奇心的驱使下,我也凑上前去看过几次热闹。发现他用的工具很简单。就一副货郎担,架着一根扁担。一头是一个煤饼炉子,在火炉子上坐着一个不锈钢脸盆,里面都是些熔化了的饴糖水,一柄铁勺子横搁在盆沿的边上,不用说,这就是作画用的“画笔”了。一头是一块木制的作板和一个木架子,外加一把小刮刀。在木架子的上方插着很多用来招揽生意的“画作”,有孔雀,有鸳鸯,有哪吒,有黑脸张飞和红脸关公,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各种小鸟,更有一把指天向月般竖着的透着闪闪寒光的“青龙偃月刀”……要说这“画作”的水准如何,说是惟妙惟肖,似有高抬之嫌,但重要的不是这个,而是他那一手行云流水般的作画手法。只见老人手拿着一个铁勺子,舀一勺子饴糖水,然后趁着糖水还没有凝固之时,凭着自己对画物的想象,掌握好勺子的斜度,时缓时疾,时轻时重,飞龙走“笔”,不过三五秒钟就画好了一幅画作。这还没有完,还得趁着饴糖的软乎劲,再快速插上一根竹签子,按实,然后,用薄薄的刮刀一起,这才算是完成了一幅完整“画作”。之后,一手交钱一手交货,递与你手中,要舔要吃要赏悉听尊便。
在投身这座城市的三年多时间里,每每周末上公园行走于此,总能看到这老人佝偻着腰背在“作画”的情景。凭着他不多的与人交流的语气中,能断定他是粤广那一带人,与他一聊,果然是广东汕头人。
他说,他这手艺不是祖传的,而是有一次在游园时看到一位老人做此营生,觉得好玩,顿时来了兴趣,于是就天天在公园候着,老人的货担子一来,他就围上去看,默记住老人作画时一招一式的手法,然后就置办起家伙,晚上回家练艺。凭着自己对这门手艺的热爱与执着,边看边学边练,慢慢的就学会了。先是赶墟在乡镇的集市上兜售其“画”,发现生意还相当的不错,收入也很可观,于是,一发不可收拾,干脆以此为谋生手段了。但农村的集市不是天天都有,于是,在没有墟赶的日子,他就挑着货郎担走街窜巷地作“画”卖“画”。一路走一路卖,渐渐地就离家乡越来越远了。他说,他在这座城市扎根已经三十余年了。有集赶集,在没有集赶的时候,学校门口、鼓楼、公园这三处地方是他固定不变的工作场所。周一到周五在学校门口候着,周休日学生不上课,他就来公园作画,晚上就在鼓楼卖艺。风雨无阻。辛苦虽然辛苦,但收入还是很不错,不但养活了一家人,而且还买了好几套房子。他把买的房子都按上老婆、儿子、女儿的名字,按房入户,因此,他们一家人现在就都成了这座城市不折不扣的主人了。
我走过去的时候,他抬头看了我一眼。
“来一个尝尝?”
我说:“不要!对这个东西我没兴趣。”
“过了今天,你想尝也尝不到了。”他笑着说。
“为什么?”
“我女儿昨天生了一对胖小子。我当外公了。”
听他这么一说,我抬眼重新对他打量了一番,这时我才发现,他的脸色是那么的愉悦,又是那么地舒展,说话的语气还洋溢着那么多的幸福。人逢喜事精神爽啊!
“老伴年纪大了,一个人要照顾两个胖小孩,不容易。我也不想她这么辛苦,所以,做完今天我就息摊了,在家陪着老伴一起照顾外孙。今后一段时间,也有可能从此都不会再出摊了。”
听了他这番话,我的内心不知为什么竟然升腾起一种莫名的感觉。在为他感到高兴的同时,也为公园失去这么一位“画师”而失落、遗憾。
我不知道,在来年的秋风里,少了这位老人的货担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。或许会有人顶替他的位置,做他一样的买卖。又或许,他现在的这个地方,会被别人占领,改卖其他物品。但不管怎么说,几个小孩争食糖画的那番场景已成永远……
秋风起处,有几只野鸭子正扑楞着翅膀在湖中戏水玩耍,竞相追逐,正享受着大自然赐予的一切美好,可它们又能读懂什么呢?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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