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芙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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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1/7/23 19:19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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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人素称蜀道难,却又深谙巴蜀之地,丰沃又养人。从古至今,不知多少美人出自这方水土,使天下众生为之倾倒,也不知有多少才女也由这山间灵气孕育,绣口一吐便是锦绣文章。但若要从这其中推选一个色艺双绝,既有倾国倾城之姿,又有超群绝伦之才的人出来,那必得是花蕊夫人首当其冲。在历史上,这位连名字都芳香四溢的女人,相传曾以其容貌倾倒两朝帝王,一位是后蜀君主孟昶,另一位则是北宋开国君主赵匡胤。连明初学者陶宗仪都曾在他的《辍耕录》一书中记录其人,说:“蜀主孟昶纳徐匡璋女,拜贵妃,别号花蕊夫人。意花不足以喻其色。”然而更可贵的是,花蕊夫人不仅貌比天仙,聪慧贤淑,风情万种,而且才华出众,擅长诗词。她的诗风清丽婉转,多咏叹宫中琐事,与王遂的《宫词》有异曲同工之妙。甚至有百首词流传于后世,成了有名的《花蕊夫人宫词》。这也难怪周颐在《蕙冈词话》里要说她才调冠时,非平常女子了。只可惜红颜多薄命,花蕊夫人也是生不逢时,其一生也如花朵一般,灿烂而又短暂。1

绝世粉黛巧心运,吟诗伴驾芙蓉城

相传当年后蜀君王孟昶继位之时,手上拈着其父处心积虑,昼夜辛劳所创下的盛局。十年不见烽火,不闻干戈,五谷丰登,斗米三钱,都下仕女,不辨菽麦,士民采兰赠芬,买笑寻乐,宫廷之中更是日日笙歌,夜夜美酒,教坊歌妓,词臣狎客,装点出一幅升平和乐的景象。这也给了懂得享乐的孟昶年少风流的机会,下令广征蜀地美女以充后宫,却总因不得绝色而闷闷不乐。后来,有一心腹太监在青城探访得一位美女。这位美女生得风姿绰约,给人一种空谷幽兰、自然淡雅之感。孟昶如获至宝,立即将其留在宫中,封为慧妃。甚至因其喜欢芙蓉和牡丹,孟昶还投其所好,马上为她在宫中修建了一座牡丹苑,还下令在城墙上种满芙蓉花,就连寻常百姓家也要家家栽种。以至于每到芙蓉花开时节,成都城上花团锦簇,争奇斗艳,红如火,白似雪,远看如朝霞绚烂,近旁则花香沁人。沿城四十里远近,都如铺了锦绣一般。

"芙蓉城"因此得名,所以成都又被称为"蓉城"。

此情此景更衬得身边人,明艳动人,孟昶不由得感慨万千,一句“芙蓉不足以形容你的柔媚,牡丹不足以形容你的明艳,你是人中之花,花中之蕊。朕封你为花蕊夫人”,便定下了花蕊夫人的美称。而花蕊夫人也尽自己的一颗玲珑心侍奉君王。当发现孟昶日日饮宴,觉得肴馔都是陈旧之物,端将上来,便生厌恶,不能下箸之时,便独出心裁,用净白羊头,以红姜煮之,紧紧卷起,用石头镇压,以酒淹之,使酒味入骨,然后切如纸薄,把来进御,风味无穷,号称"绯羊首",又叫"酒骨糟",献给孟昶。遇着月旦,孟昶必用素食,且喜薯药,花蕊便将薯药切片,莲粉拌匀,加用五味,清香扑鼻,味酥而脆,又洁白如银,望之如月,宫中称为"月一盘"。从此,水晶宫,盛夏夜,雪藕冰李鲛绡帐,冰簟罗衾青玉枕,孟昶与花蕊夫人夜夜逍遥,抬头是倚阁星回玉绳转,颔首是柳丝花影水波荡,你填一词,我吟一曲。本可以色侍君的花蕊夫人,也在用自己过人的才情留着孟昶的心。2

绚烂极尽终一时,可怜落红哪堪泥

然而好景不长,就在蜀主孟昶与花蕊夫人不道流年挟弹骑射,游宴寻诗的时候,中原地区风云大变,赵匡胤用一幕“*袍加身”的闹剧,取代了后周,君临天下,国号宋。南征北伐中,目标逐渐指向了后蜀。然而,虽然花蕊夫人屡次劝孟昶砺精图治,但孟昶却总认为蜀地山川险阻,不足为虑。终于,兵临城下,十四万守成都的蜀兵不战而溃,“竟不能东向发一矢”,而孟昶也落得自缚出城请降的下场。绿柳才*的时候,孟昶与花蕊夫人一行三十三人被押赴汴梁。宋太祖赵匡胤久闻花蕊夫人艳绝尘寰,欲思一见颜色,以慰渴怀,又不便特行召见,恐人议论,便想出了个主意,重赏孟昶,连他的侍从家眷也一一赏赐,料定他们必定进宫谢恩,就可见到花蕊夫人。果然如此。那天谢恩,太祖格外留神眼前的人,觉得花蕊夫人才至座前,便有一种香泽扑鼻中,令人心醉。仔细端详,只觉得千娇百媚,难以言喻,等到花蕊夫人口称臣妾见驾,愿皇上圣寿无疆时,那一片娇音,如莺簧百啭,呖呖可听,方才把太祖的魂灵唤了回来,但两道眼光,仍射住在花蕊夫人身上,一眨不眨。花蕊夫人也有些察觉,便瞧了太祖一眼,低头敛鬟而退。这临去时的秋波一转,更是勾魂摄魄,直把宋太祖弄得心猿意马。七天后孟昶暴疾而终,年四十七岁,也因此被许多史家认为是太祖*死的。孟昶被追封,厚葬在洛阳,但其家眷仍留汴京,少不得要入宫谢恩。乘此机会,太祖又见到了花蕊夫人。只见其全身缟素,愈显得明眸皓齿,玉骨珊珊,便把她留在宫中,通令侍宴。花蕊夫人在这时候,身不由己,只得宛转从命,饮酒中间,太祖知道花蕊夫人能诗,在蜀中时,曾作宫词百首,要她即席吟诗,以显才华。花蕊夫人当日离开蜀国,途经葭萌关时曾在驿站墙壁上写有一词,叹往昔。遥想当年成都宫内,蜀主孟昶亲谱“万里朝天曲”,令其按拍而歌,本以为是万里来朝的佳谶,因此百官执长鞭,自马至地,妇人戴高冠,皆呼为“朝天”。及李艳娘入宫,好梳高髻,宫人皆学她以邀宠幸,也唤作朝天鬓。哪知道却是万里崎岖,前往汴京,来见宋主。那万里朝天的谶言,却是降宋的应验。于是那写在墙上的一曲《采桑子》,便被启于红唇间:

“初离蜀道心将碎,离恨绵绵,春日如年,马上时时闻杜鹃。

三千宫女皆花貌,共斗婵娟,髻学朝天,今日谁知是谶言。”

赵匡胤听罢长久不语,连饮三杯,命再做一首新的。花蕊夫人沉思片刻,便就再启朱唇:

“君王城上树降旗,妾在深宫哪得知。十四万人齐解甲,更无一个是男儿。”

一首绝句,将那故国之思,亡国之痛,弃国之恨当着宋太祖的面,显露得酣畅通透。这样的花蕊夫人,虽身为女裙钗却比那些投降的将士更多几分报国之情与勇气。这样的花蕊夫人,谁能说她是红颜祸水,误国美人?可惜昔日宠妃,却成今朝阶下囚,背井离乡,侍宴红墙。3

富贵不忘忆故人,求子谎破祭芙蓉

宋太祖本对花蕊夫人的爱慕之心在诗词中发酵。寄人篱下,纵有不愿,又奈何?二人终是携手踏入了寝宫门。不久花蕊夫人被封为贵妃。自此太祖每日退朝必到她那里,饮酒听曲。只是突然一日退朝略早,太祖径向花蕊夫人那里而来,步入宫内,却见其正在那里悬着画像,点上香烛,叩头礼拜。太祖不知她供的是什么画像,即向那画像细看去,只见一个人端坐在上,眉目之间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般,急切之间,又想不起来,只好问花蕊夫人。夫人不意太祖突如其来,被他瞧见自己秘事,心下本就惊慌,见太祖问起,连忙镇定心神,慢慢回答道,是俗传的张仙像,虔诚供奉可得子嗣。太祖听如此说,笑道,仙人宜在静室中,香花宝柜供养,若供在寝宫里面,未免亵读仙灵,反干罪戾。夫人听了太祖的话,连忙拜谢。但实际上花蕊夫人所供的并不是张仙,而是蜀主孟昶。她本与孟昶相处十分恩爱,自从孟昶暴病身亡,她被太祖威逼入宫,勉承雨露,虽承太祖宠冠六宫,可心里总抛不下孟昶昔日的恩情,所以亲手画了他的像,背着人,私自礼拜,诉说思念之情,却不料被太祖撞见,只得谎称是张仙。但后来赵匡胤还是知道了此事,便逼迫花蕊夫人交出画像。花蕊夫人宁死不从,赵匡胤一怒之下杀死了她。花蕊夫人倒下了,鲜血染红了院中的芙蓉花。一代佳人香消玉殒,可那份对爱情的追求却被百姓永远记在了心里,并尽尊她为芙蓉花神。花开时节,那满园的芙蓉,就像是一城的祭奠,致她逝去的年华与生命,致她不屈的忠情与勇气,致她放肆的胆识与骨气,致她绝世的美貌和那惊世的才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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