单位在白马河边。
从春到冬,从冬到秋,河水自北向南缓缓而过一刻不停,但似乎也听不到潺潺的流水声。河水和时间一样,悄无声息地凭空消失殆尽。
影落空潭秋。止庵摄
早些年,单位的草地紧贴着白马河,岸边种了一排桃树、一排芒果树。
秋天的午后,三两同事常在树下草地上散步,偶尔也会在岸边寻找在淤泥滩上晒太阳的乌龟。
内河的乌龟,越来越多。据说都是城里的信徒放生后生息繁衍来的。沿着20米长的河岸来回走几趟,多的时候能看到三四只乌龟,它们全然不惧人类的嬉闹,微闭双眼,贪婪地享受着河上的微风和秋日的暖阳。
有时,入定的乌龟没见着,却发现几只刚从湿软滩涂里钻出来的螃蜞,背呈红色,如煮熟了一般,让人垂涎三尺。
这就是当年的白马河呈现给我们的全部景致。
后来,车越来越多,草地改成了停车场;沿河修过一条木栈道,一道铁栅栏将白马河和单位坚硬冰冷分开。自此,再不见那些可爱的河岸精灵——乌龟、螃蜞。
去年秋天,在木栈道上散步,被几簇花开正艳的木芙蓉深深吸引住了。木芙蓉,又叫拒霜花、木莲,花色丰富,一日三变,美艳无比。
秋冬交替,百花残败,木芙蓉傲霜绽放,格外娇媚。自唐以来,吟咏木芙蓉的诗人诗作不少,但我最喜欢的还是宋徽宗时期诗人姜特立的《二色芙蓉花》:
拒霜一树碧丛丛,两色花开迥不同。
疑是酒边西子在,半醒半醉立西风。
不知为何,诗人总在喝酒时想起芙蓉花。梅尧臣写芙蓉花的诗,题目就叫《十月三日相公花下小饮赋四题·拒霜》。白居易也有《木芙蓉花下招客饮》:
晚凉思饮两三杯,召得江头酒客来。
莫怕秋无伴醉物,水莲花尽木莲开。
水莲花,这里指荷花,也叫水芙蓉。夏天水芙蓉,秋天木芙蓉,古人常用来相比较。荷花叶大、花美、味香,“出淤泥而不染”,而受到历代诗人追捧;木芙蓉拒霜的特性,也成为文人墨客的最爱。
林黛玉在怡红夜宴上,抽得一根签,上面画着一枝芙蓉花,题“风露清愁”四字。背面一句诗:莫怨东风当自嗟。
有人从东风(春风),以及《葬花吟》“未若锦囊收艳骨,一杯净土掩风流,质本洁来还洁去,强于污浊陷渠沟”诗句,判断这枝芙蓉花是水芙蓉。但红学专家从黛玉刚到贾府时“娴静如娇花照水”,木芙蓉有“照水芙蓉”之誉,推断出用木芙蓉形容黛玉最为恰当。
宋代另一位诗人刘子寰也有《芙蓉花》一诗:
晓妆如玉暮如霞,浓淡分秋染此花。
终日独醒干底事,晚知烂醉是生涯。
晓妆如玉暮如霞,点出了芙蓉花多变:早上的木芙蓉开白花,洁白如玉;到了傍晚则变成粉色,如天边云霞。
自从白马河畔开了芙蓉花,秋日散步也就走了一个好去处。
娇花照水般娴静。
鸟儿爱栖花间枝
水清白鹭斜
荡浆过芙蓉
绿岸芙蓉花,花秾叶逾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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